查看原文
其他

抱歉,我是一名幼儿园老师

2017-11-24 徐至魔 惊人院

惊人院第047号房的故事

抱歉,我是一名幼儿园老师

阅读时间:4-5分钟

阅读姿势:抱好孩子

院长按 :

 

本故事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,你怎么不去死?


我是一名男幼师,中专毕业后就出来带班了。幼儿园对我非常重视,三年前还公费资助我报考了大专。


扪心自问,我不是那种上进的人,这一切都得益于我的性别——在这个行业里犹如大熊猫。

 

我们幼儿园叫“碳素”,高端的性冷淡风,听说为了彰显贵族气质。


将孩子送入我们学校的父母,都是在CBD上班的中青年才俊,他们有光芒万丈的未来,仿佛映衬着我也春风得意。

 

我和我妻子都是外地人,她在出版社当编辑,升职基本无望。


我俩工资不高,除去租房的钱,勉强能养活三口之家。


前不久我通过班里一个家长的关系,在燕郊订了一套房,那里位置和户型都很好,性价比也高。


只不过签约时间不能拖太久,我得尽快凑齐首付的钱。

 

现在想起来,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噩梦,都是从房子开始的。

 

作为幼师,原本我的世界丰富多彩,孩子们的笑容能化解成人世界的烦恼。


他们总让我想起春寒里红彤彤的灯笼,夏夜里黄澄澄的星光,秋风里蓝悠悠的云天。


可从那件事之后,一切光影变得模糊,三原色开始杂糅,化作一团漆黑。

 

我忽然明白了“碳素”的意思,原来这都是命中注定。


事情要从新来的园长说起。

 

新园长是个干练的短发女人,常常面无表情,跟老园长和蔼的性格相去甚远。


她总是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唯一松散的鬓角,也会用眼镜腿儿卡住。


幼儿园在她的管理下风生水起,来往于校门口的豪车变得越来越多,老师们私下都对她佩服不已,虽然总是挨训。

 

当然,这只是我以前的看法。


人们总会被表面的光鲜所迷惑,就像走在秋天铺满银杏叶的校园,行人只会赞叹、留影,谁会去扒开看底下腐烂生蛆的一面?

 

因为新园长的雷厉风行,我开始收敛粗枝大叶的性格,又写起了荒废多年的教案。


恰是这份警惕,让我发现了园中的一些异样。

 

最起初,午休的时候总有孩子不见,下午上课保育员又会把他们领回来。


为此我问过保育员,但他们总是支支吾吾,找一堆借口。


这事我没有放在心上,因为之前也有孩子不习惯午休,经过家长同意,园里一般会安排保育员带他们去活动室玩玩具。

 

再就是课间做操时,常有孩子说胳膊疼,一捋开袖子,三角肌的地方总是红红的,像是刚打了针。


可最近园里也没安排疫苗啊?难道是换季得了流感,家长带着去医院打的?可现在谁还打抗生素啊,真是奇怪。

 

还有更奇怪的,班里小然一向活泼,最近却精神恍惚。


三四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心事?我想不通。


带操的老师跟我说她做操不认真,算数老师跟我说她上课睡觉。


美术老师也来反映,说小然总画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:奇形怪状的蛇,被火焚烧的小孩。


来不及细想,燕郊那边的中介给我打电话。说预定的房子需要赶紧签约,怕留不住。


这件事让我暂时忘记了园里的异样。

 

在大城市生活,没钱真是寸步难行,还好儿子也在“碳素”上幼儿园,能省下不少开支。


首付的钱,我跟爸妈借了些,又跟朋友亲戚开了口,但还是不太够。


我让媳妇儿去社里申请预支工资,我也打算跟园长提一提。

 

正如之前所说,多少人的噩梦都是从房子开始。

 

我跟新来的园长不太熟,但为了新房,还是硬着头皮发了短信。


一上午她都没有回短信,于是午休的时候,我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。


这也怪老园长给我惯出了臭毛病——从不敲门,正是这个臭毛病,把我推向深渊。

 

因为逆光,我有些恍惚,当我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的时候,园长的吼叫声已经传来了。


她厉声质问我为什么不敲门,匆忙往抽屉里塞着什么。


我呆立当场,一是她的嘶吼令我紧张;二是第一次见她失态,嘶吼的时候眼镜都快甩掉了。


更重要的是,屋子里还有一个目光凌厉的陌生男人。


在他面前,癫狂的园长就像一只刚从水里捞起来的鸡。

 

“我先走了,你自己处理好。”陌生人大概扔下这么一句,就转身离开了。


园长看了看地上掉的东西,顿了一瞬,随即跟上去。


我站在原地进退不得,望了一眼地面,那是只一次性注射器,联想起之前种种,心头有了很多不好的猜测。


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,我迅速拉开抽屉,发现里面有一整盒注射器,盒子上还贴着一张便签。

 

这时门口传来匆忙的脚步声,我惊出一身冷汗,连忙把抽屉推回去,迅速回到原来站的位置。


园长推门而入,我回头望她,她已经恢复以往的镇定,并让我把地上的针管捡起来。


看我百般不解地把针管递上前,她右手刮了一下耳根,把乱发归位,然后冷冷地告诉我:哦,园里马上要组织打预防针。

 

这事放以前我不会生疑,但刚才便签上一一对应的名字令我不得不多想,尤其是小然,以及她后面对应的李姓董事长。


我不知道这个人跟小然是什么关系,但我确定他不是小然的父亲,或者爷爷外公。


联想起小然的精神状态,联想起刚刚的针管,联想起新闻里的虐童事件,冷汗浸透了我的秋衣。

 

事发突然,我的面色应该苍白至极。


园长肯定看出了什么,故而接着说:“或许你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,我希望你能忘掉,在外面乱说的话,后果你承担不起。”


她顿了顿,又说:“你的短信我看见了,预支没问题,年终奖也一并给你算上,过会儿我就让财务给你转。”


从园长办公室里出来,我一下午都处于恍惚的状态,上着上着课就发呆,一旁的保育员提醒了我好几次。


到账通知在课前就发到了我的手机上,钱比我预期的多,却再也触动不了我的情绪。

 

下课后,我把心一横,约了之前的房屋中介。


是的,我屈服了,这事不是我能管得了的!


我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没看见,预支工资而已,那都是我自己的钱!

 

晚上下班,我在学校门口遇见园长,她竟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跟我点头!


远远看见她的时候,还是那副于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锥脸。


可一旦走近,那天她的失态、她说的话,以及凌厉的陌生人、孩子胳膊上的针孔、小然的画,就会在我脑海里翻滚。

 

我匆匆回应,匆匆走过,生怕沾染一丁点她身上的香水味,那就像恶魔的鼻息。


我知道我做错了,可面对恶魔,我能怎么办?


唯一的安慰是,钱在手上。等房子落实了,我就辞职,我就换一所幼儿园,离开这个深渊。


房屋中介在不远处等我,他微笑的脸就像新房的锁芯在转动,我的心情稍稍平息。

 

可事情怎么会那么简单呢?

 

就在我签约交完首付没多久,我收到了小然妈妈的微信,看到图片上赫然是小孩胳膊上的针眼。


更可怖的是,针眼有三个。


我强装镇定,回复了一条语音:小然妈妈您好,我在开车,一会儿回您。


放下手机,我心里彻底乱了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这时候手机又响了,是妻子的电话。

 

听完电话我几近崩溃,焦急地出了地铁,打车回家。

 

本就拥挤的筒子楼前面围满了各色人群,有戴红袖标的,有警察,有楼上的王大妈和便利店的张大爷。


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,坐在石墩上的儿子见到我,立马扑过来,哇哇就开始哭,嘴里喊着“我们被赶出来了”之类的话。


妻子也满脸郁色地走过来,递给我一张通知。

 

“近期,经检查发现你小区存在防火间距不足,消防设施及防火分区设置不符合要求等重大火灾隐患······


“请你小区于本周五前清退搬离所有闲散人员,特此通告。”

 

我打电话问房东,房东让我找中介,我打电话问中介,关机。


紧接着手机连续震动,新房的物业发来祝贺消息,我忽然不知道该笑还是哭。


新房要明年才能入住,却压着我和妻子所有的存款、借款和预支工资。

 

我来这个城市六年了,六年来虽不说拼尽全力,但早出晚归,勤勤恳恳,伺候着那帮大少爷大小姐。


早高峰的十三号线我挤了三年,原以为涨薪之后能够搬到市区,可儿子的诞生却打乱了计划,租的房离单位越来越远。


平日里那些家长客客气气,我也觉得自己人模狗样,可这张通知却把我打回原形。


之前在微博上刷到一个词:低端人口。


我恍然看见那张通知上就印着这四个大字。哈哈,可不是么?


哪个高端人口租住在筒子楼,还被赶出来,让老婆孩子蹲在路边抹眼泪。

 

回忆起这些,我竟然想笑。

 

就在这个时候,手机又响了,是小然的妈妈。


瞬间的烦躁过后,我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个可怕的想法,这个想法像剧毒一般从脑海蔓延至全身,令我动弹不得。


两种念头在心里缠斗不休,我打开微信,小然妈妈的问候,礼貌中夹带着质疑。


她头像的自拍带着高冷的嘲讽,她朋友圈晒的欧洲七日游仿佛在质问我:


你个低端的服务人员,为什么不回话?

 

我没有理她,闭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,把照片和聊天截图发给园长。

 

没多会儿园长就打来电话。


她开门见山,问我想怎么样,我告诉她情况,并说我还需要一笔钱,这笔钱不是工资,算我向她借的。


她没有多说什么,让我发过去一个账户。

 

五分钟后,随着到账通知一并来的,还有园长的电话。


她告诉我,这笔钱算她给我的安置费,不用还,但相应的,我得解决好小然的问题,否则一根绳上的蚂蚱,谁也别想跑。


我能跑什么?没错,她是蚂蚱,还能蹦跶,我不过是低端的蚂蚁,谁都能碾死,我认命。

 

用园长给的钱,我先找了个宾馆,安置好娘俩儿,然后跟小然的妈妈发了一条微信:


您放心,这两天园里打疫苗,小然有点淘气您是知道的,护士不敢跟小孩用劲儿,没抓稳,就多挨了两针。


医生说不碍事,所以就没告诉您,让您担心了,非常抱歉!

 

发完这些,我跟园长截图,她很快回了个“ok”。


第二天早上七点半,我强装笑脸,在门口跟小然的妈妈又聊了几句,从她手中接过孩子的手。


小然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,我心中有些不忍,但转瞬想到我儿子哇哇哭的脸,只能狠了狠心,把她带走了。

 

办公室里,我问小然胳膊的情况,她不说话。


我便把她揽过来捋起袖子,果然,胳膊上有三个黑点。


三个针眼挨得很近,颜色比图片上深。

 

我又问她:“爸爸妈妈是不是知道你打针了?”

 

她说:“妈妈问了。”

 

我:“小然怎么说?”

 

她说:“打针,好疼,小然不想打针。”

 

我:“谁给小然打的针?”

 

她说:“医生叔叔,很凶的医生叔叔,还有园长阿姨。打针好疼,打完针好困。”

 

我不敢看小然的眼睛,她清澈的眸子里面,肯定能映出我肮脏的脸。


昨天晚上我躺在宾馆的床上一夜无眠,我后悔了。


可这时候小然身上的衣服再次嘲笑了我,是啊,我儿子穿什么?这帮少爷小姐穿什么?凭什么?

 

我抓住小然的胳膊,她明显一哆嗦。

 

“小然,打针的小孩会变漂亮,但爸爸妈妈不喜欢,所以你不能说。你要是不听话,老师就给你打变丑的针。”

 

小然懵懂地点头。

 

“你也不能偷偷跟爸爸妈妈说,老师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,可以一直伸到你家里来,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知道。”

 

做完这些,我像被抽干了气力。


但我还不能休息,妻子已经就近找了一处公寓,等我过去张罗着搬家。


我向园长请假,她自然爽快地同意了。

 

收拾好屋子已经是晚上六点了,妻子从朋友家把儿子接回来,我简单炒了几个菜。

 

饭后,妻子给儿子洗澡,我靠在沙发上看电视,开了一罐啤酒,思考跳槽的问题。


经过那么多事,园长肯定不会拦着我走,预支的那点工资估计也能给我抹去。


就让这一切都像噩梦一样过去吧,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什么都没参与!

 

我瞟了一眼在卫生间跟儿子洗澡的妻子,她跟我一样,三十出头,竟然有了白发,哎——


等到了下一个幼儿园,我一定加倍努力地工作,运气好点的话,争取当上园长。

 

一切繁杂、肮脏都会是过眼云烟吧?妻子跟儿子嬉笑的声音恍如天籁。

 

“儿子,中午在幼儿园吃的什么啊?”

 

“豆角焖肉、虾、蛋羹······还有酸奶!”

 

“吃得比妈妈好。咦?又打疫苗了?怎么没听你爸爸说?”

 

我心里咯噔一下,整个人如坠冰窖,手里的啤酒掉在地上,发出滋滋的响声。


来不及细想,我冲进卫生间抓起儿子的胳膊,那上面赫然是两个针眼!

 

我厉声道:“谁给你打的针!”

 

儿子一愣,哇哇哭了起来,我顾不得轻重了,把他从澡盆里拎起来检查,大腿上还有屁股上也有黑点。


我瞬间崩溃了!


妻子在一旁扯我的手,我却听不见她的声音。泪水遮住眼睛,也遮住了理智,我不住地重复:“谁给你打的针,谁他妈给你打的针!”

 

儿子哭声更大,断断续续说:“老师不······不让说。”

 

“爸爸不告诉老师!爸爸不说!”我歇斯底里。

 

“不行,老师······老师有一个······长长的望远······望远镜,可以一直伸到家里来,我做什么说什么······老师都知道······”


·END·


我是007号床徐至魔,我在惊人院等你

入院治聊:jingrenyuan@126.com



 

 治聊时间 

你想对这种老师说什么呢?



推荐阅读




本故事系平台原创

纯属虚构,切勿深究

如果想我了,就在下方评论留言


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

文章有问题?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